高士廉没有让老管家将虞世南请入拱门小院中,也不打算在偏厅与书房见虞世南。
而是吩咐老管家将虞世南请到了府中那湾池塘中的湖心亭中。
看着郭业对于见虞世南表现得兴致盎然,他索性来了个成人之美,笑道:“郭小子,走,老夫替你引荐引荐虞世南。”
郭业闻言自然大喜,连连称谢。
随后两人出了偏厅,过了小院拱门,朝着湖心亭方向而去
走了些许路,沿路走来,郭业一边二次欣赏着高府院中的山水布置,一边不忘对高士廉小马屁拍着。
什么高大人府中布置真乃独具匠心啊,高大人闲情逸致,真懂得享受啊,高大人的品味奏是高呐,诸如此类话,引得高士廉一路哈哈大笑,甚是得意。
郭业见着高老头这般得意府中这番布置,莫非真是出自高老头的手笔不成?
如果真是这样,那高老头不去当个园林设计师可真是浪费了。
猜度间,高士廉已经引着他来到了池塘边儿上,走上一条径直通往湖心亭的小桥……
郭业一脚一脚踩在小桥之上,能感受到小桥的轻轻摇坠,坠咯吱作响传入耳中。
晚风轻轻拂过脸颊颇有凉意,转首间是满池的残荷枯茎风中摇曳,飒飒作响,说不出的意境之美。
走在桥上,暮色已下,湖心亭中早已挂满了盏盏纸灯,应该是老管家的安排。
突然,走在后头的郭业听着高士廉一声笑骂:“好你个虞世南,老夫这个主人家还未来,你倒是先吃喝上了。莫不是到我高家蹭饭蹭出毛病来了?还讲不讲礼数了,主人未至,宾客岂能先饮?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亭中亦然发出一记笑声,笑声如高士廉一般有些苍老,但却是格外爽朗。
显然这发笑之人便是虞世南本人无疑。
只听虞世南回应了一句:“高老头,你家大业大,还怕被我这穷酸老儒吃空了不成?嫩小气哩……”
话声落罢,郭业已与高士廉前后脚入了亭中。
这个时候,郭业才真真儿瞅清了一代大儒,书法名家虞世南到底长得什么样。
灰衣圆袍裹着清瘦的身材,额头上布满了小溪似的皱纹,看着苍老无比。
颧骨突起,将一张苍老的面颊衬得有些不苟言笑。令郭业有些质疑。刚才那爽朗的笑声竟是眼前这老头发出来的?
他特别留意了一下虞世南抓着酒壶的右手,枯瘦如竹,仿佛只有嶙峋骨头不见皮肉,有点像武侠小说里面那些专门练鹰爪功的高人之手。
他暗暗猜度,莫非这鹰爪一般的手,乃是年复一年日积月累练就书法而造成的?
殊不知,他细细瞅着虞世南的同时,虞世南也正凝目打量着他。
其实虞世南也颇为惊讶,一直以来他到高家,从未见高士廉带着晚辈年轻人与自己相见过。
这年轻少年郎什么来头,竟然能让高士廉亲自带来与自己相见。
高士廉的两个儿子人到中年,早在地方任职,久不在长安生活。
莫非这少年郎是高士廉在外头的风流债,私生子不成?
“咳咳咳……”
高士廉猜到了虞世南的心思,连忙一阵咳嗽惊醒了对方,急忙纠正道:“虞老鬼,老夫可没你想得那般龌龊不堪,这位少年郎乃是我御史台的新任监察御史,恰巧在我府中述职。正好,老夫带着他来见见你这位当世名家,也好让他长长见识,仅此而已,莫作他想!”
哦,原来如此!
听着高士廉这般说,虞世南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。不过他还是很好奇,高士廉这般举动明显就是提拔后学末进,这个少年郎到底什么来路?竟然如此年轻能入了高士廉的法眼,提拔进入御史台。
而且能让高士廉带他见自己,那显然很得高士廉的重用才是。
啧啧,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,老夫怎得没听过长安还有如此出众的少年。
这,到底是哪家的子弟呢?
就在虞世南心中乱猜之机,郭业趁势上前一步,拱手作起长揖,掷地有声地说道:“国子监学子郭业,见过校长大人,不,见过国子监祭酒虞大人!”
这小子还是自己国子监的学生?
虞世南微微闭上双眸,搜肠刮肚想了一番,怎么对这个学生一点印象都没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