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口谕:皇后遇刺未有定论之前,候刚不得出监牢半步!
元雍与于忠入奈,只能亲入地牢提审候刚。
这就根本不是人能呆的地方。
暗无天日,潮闷无光。蚊虫肆虐,老鼠肥的抵得过花猫。两只小眼中泛着绿光,见了活人竟都不怕,好似要扑上来咬一口的模样。
牢内恶臭扑鼻,只要打过仗的人都很熟愁:这分明就是尸臭……
元雍惊的心底发寒:候刚竟被关在了死牢?
莫说时间长,便是关上十日半月,候刚怕是也废了……
皇帝真狠!
候刚斜靠在栏边,满脸狰狞,双眼腥红,牙齿咬的咯咯作响,就如一头野兽一般。
“都怪那李氏小儿……候某定将你碎尸万段……”
“你这是咎由自取,与李承志何干?”
元雍用帛巾捂着口鼻,瞪眼骂道:“若非恶了陛下,何止于落的如此下场?真是愚不可及……”
元雍觉得,候刚简直蠢透了。
恨高氏归恨高氏,但高英总归是皇后之尊。且陛下就在一侧,你都敢耍小心思?
你这分明就是见李承志既将得陛下宠幸,抢了你的恩宠,又知他与高氏亲密,从而恨屋及乌……
身为领刀剑左右,护驾本就是你职责所在,这这般关头你都敢挟私报复,已然是犯了皇帝大忌。陛下不治你治谁?
“下官无错!”
侯刚梗着脖子回道:“那刺客与李氏小儿同籍泾州,且同出陇西李氏,故某一时情急,误以为二人是同伙……”
“够了!”于忠冷冷的盯着侯刚,“是你蠢还是我蠢,还是你觉得,陛下会信?”
一个世居祖居,一个迁居乌支,除了同属泾州,再八百杆子都打不到一块。而泾州一战,乌支李氏几乎被李承志灭门,便是从这一点论,也知那刺客是诬陷之言。
况且那刺客临死前还提到了元雍,按你候刚这般说法,颍川王才是刺客主谋?
还要敢在皇帝面前说这种糊弄傻子的话,莫说免罪,怕是候刚连命都保不住。
罢了,毕竟是心腹,总不能忍看他屈死于此?
于忠长声一叹,“回宫后,我再求求陛下,先将你移出死牢。但你也要谨记,切莫再愚弄陛下……要知,十个你侯刚绑作一团,也及不上陛下一半睿智……”
候刚猛的一愣。
于忠此意,分明是让他再见皇帝时,实话实说……
见他还似不开窍,元雍没忍住,恨声骂道:“蠢货……知不知为何领军(于忠)罪责比你还重,皇帝却能让他待罪立功?真就以为何人都如你一般缺心眼,以为那高肇真是善类?”
颍川王口中的“何人”,指的就是陛下吧?
侯刚恍然大悟:就是因为自己与高肇有仇,才有可能免罪?
真是成也高肇,败也高肇……
他深深往下一拜:“谢过殿下提点!”
“莫聒噪了!”元雍不耐的摆摆手,又催着于忠,“这破地方多待数日,怕是都得病一场?快些办正经事,早些查出头绪,也能让陛下早些定断。也好早些将这厮捞出去……”
侯刚千恩万谢,恨不得给元雍跪下来。
于忠点头应者,从怀里掏出一枚小盒,打开递至侯刚眼前:“护驾当时入内,可曾内过此物?”
侯刚定睛一瞅,却是一枚如针尖般的事物。但极是细小,眼神若是不好,怕是都看不清。
“这般细弱,下官怎会在意?”侯刚摇着头,“并不曾见过!”
想来也是如此。
本是抱着万一来试一试,终是失望而归?
看来还真就只能去问李承志。
于忠收起小盒,又交待候刚莫要急燥,称长则三五日,短则一二日,定能将他捞出这地牢。
二人离开廷尉监,回往皇宫。坐在马车上,元雍疑声道:“若说李承志换了这针,孤是不信的,因为无任何意义。但为何王显、徐謇又一口认定这针上无毒,李承志却又说这是毒针?”
“许是各人医理不同,故有误差!”
于忠回了一句,又斩钉截铁的说道,“但如今该查的都查了,便有疑点,也只有这毒针的来路了。也只能在此下功夫……”
倒是这个道理。
“那就直去寻李承志!”
元雍点点头,又交待道,“虽说我等与侯刚同属元族(鲜卑),那李承志也确与高氏亲近。但理若论到深处,此事终是侯刚莽撞了。
而李氏子少年成名,尽显轻狂据傲,但是与高氏结了亲,也不一定就会以高肇马首是瞻。故而稍待思贤若见了他,还是莫在刁难的好……”
元雍这是怕于忠恨李承志害了侯刚,故而对李承志心生怨岔,从而交了恶。
若真如此,李承志还真就只剩攀附高肇这一条路走了。
元雍觉得,如这般人才,还是莫要落入高肇之手的好。不然岂不等同于给敌人送刀?
于忠轻吐了一口气:“殿下放心,某晓得!”
侯刚是侯刚,于忠是于忠,怎能一概而论?
便是从李承志识破刺客这一点来论,身为领军将军,于忠也该感念于他。
试想,若让这刺客逃过了这次,下次又谋杀皇帝呢?
他于忠九族怕是都得被夷尽……
再者,于忠总觉得昨日皇帝对他高高举起,轻轻放下的举动和李承志有很大的关系。
好似就是李承志颇有深意的偷瞄了高肇一眼,恰好被皇帝看在眼里,才突然改变了主意。
这般一想,好似要感激李承志才对?
……
李承志跪坐在偏房,露着胳膊,让高文君换着药。
一门之隔,便是皇后休养之处。
皇后只被治了一半,自是不可能扔下不管。等被皇帝审了一通,又指点着女医官割开皇后的伤口排完脓,上完药,就已是入夜时分。
到此时李承志才知,后宫竟然宵禁了?